大陸計程車載了乘客後還可停車繼續招攬生意,一趟車賺兩趟錢,也算是一絕。
已先買好去張家界的客運票,上了車方知不會經過預先規劃的金鞭溪入口。
另一個入口沒做功課,方自皺眉,卻聽到座位後方的兩個女生向備用司機詢問金鞭溪入口的交通(備用司機和司機一去一回,比較不累),正合吾意,遂邀約同行。
兩女生也大方,於是三人依指示提前下車,多花了十塊擠進了一小車前往金鞭溪。
兩女是重慶的大學生,稱曾同學、楊同學,一白一黑,一矮一高。張家界正好特惠,二十三四歲以下學生門票竟不到十元,兩人門票接近免費,身為老學生的我卻得花近三百元,不由得大嘆吃虧,但張家界門票只管進不管出,所以只要買門票進去了,在裡面住上了三五天再出來,倒還划算。
一進景區鬧哄哄的,路上到處都是人,然石山聳立,拔地突起,果然奇景。
緣金鞭溪行,野猴或坐臥或縱躍,有老有少,斯文有禮,不會像峨眉山的猴子搶遊客食物。
我們以人群聚集處為景點,每到一處,都會有導遊介紹石景意象,我們也跟著手指方向揣測哪座山像什麼,雖也是三分形象七分想像的老話,還是略有趣味。
其中曾同學特別會看,很能指點從哪個角度,可看出其中的奧妙。
兩個人都是有趣之人,曾同學甚至帶了「六陽正氣水」可以解暑,我只曾聞其名尚未看過,果然是自助旅行達人。
我們的旅遊攻略似乎是一樣來源的,都是捨黃石寨而從千里相會處往上,走紫草潭上後花園,前往袁家界青年旅社。
這條路就幾乎完全避開一般遊客了,然而也是考驗體力的時刻,一路是上坡的石階。
而且三人都是大背包,楊同學還穿布希鞋,算他厲害。曾同學體力則稍差,額上冒出豆大的汗珠,但兩人體力都是好的,不愧也是背包客。
好不容易走到了一馬路,三人體力稍有不濟,正好遇一大嬸招攬民宿生意,去看了一下,只剩一間,且地點較偏僻離景點都遠,故作罷。
沿馬路走到了站牌,幸好還有車,否則看行車車程真走不到袁家界。
不料青年旅社客滿,幸好又遇一大嬸招攬,在附近民宿住了下來,我一間,另二人一間,包早晚餐,價錢很合算。
晚餐設在民宿陰暗的小廚房,幾張短凳圍著一張矮小方桌就這麼吃了,菜是一些山蔬蕨類加幾片肉絲,卻不難吃。
晚上在民宿前的廣場聊天看星星,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麼多又亮的星星了,似乎竟然比在玉山看到的還多還亮。
稍有蚊子,但都去咬曾同學了。
7/17 早上六點初我先獨自探索青年旅社旁的小路,可以通到一個觀景台,景色不見得有比其他地方漂亮,但獨自一人面對一片奇峰異石,空氣新鮮視野遼闊,也甚爽快。
早餐稀飯饅頭和小菜,這天走的是大眾路線天子山,而主要路線都有環保免費公車可搭,只要知道在哪裡下車就可以了。依據民宿老闆的指示,我們先搭到神堂灣,走點將台。一簇簇的石峰如筍,盡在腳下。
天子山是紀念苗族的傳奇人物向王天子,傳說莫衷一是,甚至互相矛盾,姑且看看也罷。
很多人等著坐車,但其實路不遠,所以步行經賀龍公園(某個中共將軍吧),看御筆峰、天女散花。
路上賣一些雜七雜八的,有吃的也有紀念品。
兩女買了炒栗子,看似大碗便宜,碗卻另有玄機。
原來碗底向上突起,佔去許多空間,以栗子掩埋後卻看不出來,栗子量遠比看去的少。
往內走有個天子閣供信徒燒香拜佛,貢獻就免了,但登高望遠,視野清澈,青山藍天,也是值得。
往前的路上有許多抬轎拉客的,價格並不便宜,所抬轎的路線也不甚確實,若非預先走過容易被騙。
石階上上下下,猶如翻山越嶺,爬過一個山頭、又一個山頭,頗為煩累。
最後上一天台,石階更接近直接攀升。
張家界有許多筆直山頭,天台即為其一。站在山頭上往下一看也是有點害怕,但景色果然美好。
山頭上竟還可作生意,專幫人拍照,專找一般人無法到達的地方取景。
冒生命危險幫人拍照,價格自然也貴,越險的取景收費自然越高。
我們三人各自帶了餅乾麵包,就在天台上休息吃午餐。
天子山行至此折返,再走下去今天的行程可能就結束了。下午的行程是去仙人橋的路線。
仙人橋的路線比較少人,只有遇到一個中年男子充當導遊,帶了幾位他的朋友行走。
由於行走速度差不多,常常遇到正好可以問路,多知道些景點,缺點就是抽煙。
仙人橋已封,據說是太多人走又沒欄杆,常常有人互相推擠失足掉下去。
但可看到其險,真要走也是可以,但一往下看冷汗直冒,還是別以身犯險。
「一步難行」光名字就之其險,而天子座落在一突出的岩壁之上,也非常刺激。
下午的路程比較平坦,但路程較遠,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走路,走來走去其實看的都是同樣那些山,角度視野不同而已。
值得一提的還有路上發現很奇怪的小蟲,乍看之下是一簇花蕊,仔細看竟然會動,第一次看到這種怪蟲。
仙人橋路線走完時間尚早,由於昨天袁家界的路線我們只走到後花園,就搭車上青年旅館了,所以這次我們反方向往回走。
路上有八陣圖,蜘蛛人攀岩的場地,卻不甚美。走到了「天下第一橋」,有個大鎖,還有許多遊客掛上的紀念鎖,在大陸旅遊見得多了,也不過爾爾,仙人橋恐怖有趣多了。而且有許多遊客,是觀光的主線,於是盡興而歸。
民宿多了些遊客,晚餐在民宿前小廣場露天而吃,和另外一對母女聊聊天,他們對我這個台灣人混跡其中挺好奇。
夜晚又是滿天的星斗,一夜看著星星逐漸的移動。
7/18 的早上過得十分悠閒愉快,主要歸功於空中走廊這個地方。
這天的行程較少人行走,旅行團很少來楊家界這邊的,甚至連環保交通車都沒到達。
還得拜託民宿主人順道載我們去一趟。
原本楊家界大約是一個早上或一個下午的行程,可是這兩天的遊覽已經有點審美疲勞了,所以我們決定度過悠閒的一天。
今天就完全給楊家界好了。
和前兩天的不一樣,一下車後首先得穿過一段沒有正規道路的原始森林,稍稍有些蚊子,沿途還有橫亙的樹枝。
有時還得矮著身子避開蜘蛛網,而且沿途上都沒有其他遊客,讓人不禁懷疑是不是走錯了。
「幸好」偶爾還可以看得見垃圾作為索引,或是正把攤子擺出來的老婆婆。
穿過林子後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,雖是和前兩天類似的景色,但彷彿覺得更鮮明,天更澄澈樹更綠,山石更立體。
今天走得慢,又常休息,陸續就有遊客追上我們,但也都是散客,或許多顧了個導遊。
走了一陣來到一個叫一步登天的景點,雖只是個小石丘,卻拔尖而上無法修路上去,只架了兩個坡度七八十的鐵梯
攀爬時往下看到是有點害怕,手得緊緊抓著。
上去又是個居高臨下的好望角。
幾個青年男女在我們先後上去,幾個女的哇哇大叫,一兩個男的為了在異性面前逞能裝作漫不經意地快速上下。
相比而言我這兩個女伴舉重若輕率真自然毫無嬌態,可敬可愛的多了。
離開一步登天,走走停停又過了半個多小時,之前超越我們的遊客現在都返回了。
有幾個比較熱情的還向我們誇讚空中走廊的好。
「天然的冷氣機!」有個大叔笑著說。
也有兩個大嬸從往下的岔路上來,邊笑邊罵:「什麼小貓釣魚!走半天走到一個點,往上看個四不像的石頭,就說是小貓釣魚。走上來可累死了。」剛好打消我們向下探勘的念頭。
空中走廊是個小平台,是這條路線的終點,被山壁遮住了陽光,還有個天然的石床可以爬上去休憩。
但不知道為什麼,果然非常非常的舒適涼爽,渾不像七月的盛夏,最好的是視野極佳。
可以看到小貓釣魚繼續往下走的路,一直走一直走,經過梯田,會到達平地,是一個村莊。
有許多傻瓜在上面刻字留念,刻得好看就算了(真的有),最怕的就是歪歪斜斜的醜字破壞景觀。
我們三個盤據了石床,心情大好,吃餅乾聊天,唱唱歌,太舒服就不打算走了。
曾同學還唱了他們小時候卡通的歌,聽劇情很有共產主義的味道。
只見遊客來來去去,就我們待的時間最久,大約有兩個半小時,都在上面納涼。
後來還發現兩隻推糞蟲,一股臭氣薰天,糞滾得渾圓,大抵是一隻要搶另外一隻的糞,弄得糞的路徑歪歪斜斜,還滾回地上好幾次,有時把另一隻踢下去卻又飛回來,爭持了半天,最後都摔下萬丈深淵了。
空中走廊變臭了,我們也就跟著離開了。
回程的路上有個藥舖,原先就發現上面還有「感謝某某仙人」的字樣,而現在這裡坐了個六七十歲的大嬸和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先生,估計那老先生就是「仙人」了。
兩女伴叫了甜湯類的東西,老先生自己就跟我們聊起來了。
他說是當地人,以前還是這個地方的村長,張家界開發前大多是在山上採草藥維生。
而之前群山也是沒名字的,後來開發了才由他這個老村長來以形制名。
張家界穿鑿了一個張良,楊家界附會了一夥楊家將。
又說:當導遊啊,最重要的就是要知道這些故事,引發遊客的興趣,生意才會比別人好。
接著一瞥我們三人,開始對著皮膚黝黑的楊同學嘮嘮叨叨,又說當導遊要怎樣要怎樣。
笑死我了,楊同學竟然因為太黑被誤會為導遊,明明是最年輕的,之前被驗票的時候還差點被誤以為不是學生,怎麼搞得。
老仙人絮絮聒聒,用著我們難以辨認的口音述說著附近沙刀溝的故事,還背出關於這個丟了沙刀的故事的順口溜,想是很早以前就記熟了。
雖然故事不甚了了,但其好客的心意我們卻收到了。
空中走廊其實只是通往楊家界的小叉路而已,回到正路,繼續朝楊家界的天波府走去。
如老人說,要到天波府會經過三關,地勢險要一關勝過一關,看上去的確易守難攻,有些地方僅容一人通過,於是對面有人還得進行會車。
到天波府比想像中的要久,路上有看到當地人用彈弓打猴子,鄉農般和藹地介紹這裡有野生猴子,打彈弓的時候快狠有力,幸好林木旺盛,似乎沒傷到猴子。不過若真是這裡的農夫,其農作物若時時被啃咬偷吃,野生猴的確是大大地問題。
好不容易走到一類似寨子的東西,放了一些苗寨的傳統物品給人拍照以收費,也沒什麼稀奇,還有些賣草藥的店舖,浸著大蛇人蔘之類的藥酒,看了有些些發毛。而再上去的平台就是天波府了,楊同學就不上去了,就我和曾同學上去,上去視野卻沒有比較早上所見的好,而曾同學卻已身體不適了,額頭盡是豆大的汗珠,臉色蒼白。
走回到藥舖遮陰處休息,我也是汗流浹背,難怪曾同學幾乎虛脫,反觀楊同學舒舒服服休息了好一陣子,神清氣爽。
如果是以前我自己一個人也會走到虛脫才休息,務求繞的越透徹越滿意,旅行久了習慣也跟著變,量力而為,不怕沒看到什麼會留下遺憾,也就是重過程過於結果。
休息好一陣子後往回走,腳還是覺得很累,慶幸今天沒走太久,不然連續幾天的疲勞一次就可以爆發了。
回程不用走到出發的地方,中間的岔路走出來就可以去搭交通車。
晚上和民宿老闆聊天,講一些張家界開發對當地人的影響。
居民原先的生計基本上因開發成風景區而中斷,無法採藥或大規模的種植經濟作物,所以以人頭計算每年會補貼錢,安排一些好康的工作給一些人,但工作仍有缺,居民大多轉形成民宿,雖然違法,管理人員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。
但對於挾帶住宿客人免門票混入景區,管理人員可抓得緊,於是居民和管理人員也是時有摩擦。
其實居民也只能偶爾叫叫罵罵,獲利的仍是財團,居民只能眼巴巴擦著口水望著有錢人利用自己祖居之地賺大錢。
曾同學身體不舒服就先休息了,我和楊同學仍是搬了張凳子在屋外聊天看星星,他對皮客斯動畫和王力宏還真情有獨衷。
7/19
這天要離開張家界了,我們從沙刀溝下山。還真沒什麼人走這條路,石板都生青苔了。偶爾有一隻黃狗跟著,也不知是居民的還是遊客帶的。這段路沒什麼景,曾同學拿了兩段不知道什麼植物的莖接在一塊,夾住眉毛,變成了綠眉搞怪,很好笑。
走到了第一天上山「千里相會」的地方,又是人來人往的遊客了,我們不走回頭路,繼續往水繞四門前進。
在水繞四門休息,把兩女生的零食吃完。其中一種是牛肉塊,在台灣沒看過,不同於牛肉乾,是一整塊的溼牛肉,一塊牛肉一個小塑膠袋包著,吃起來是略鹹,不難吃,至於牛肉來源、添加物防腐劑化學藥品,我想都不敢想了。
出了水繞四門,他們在郵局寄了明信片,還買了紀念品,我旅行已經不再帶紀念品了,故作罷。
原想搭車去十里畫廊,沒想到太近,還沒防備就過站了,而下一站就是出口了,而且路程二三十分鐘,來不及反悔。
到了出口忽然下起大雨,為避雨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出口,如果那時去了十里畫廊就得在雨中行走,雖有雨衣也不方便,但是又少看了十里畫廊的景點,也不知幸或不幸。
結果雨一下就停了,我還蠻晚的班機,他們回去的車也還沒來,都對十里畫廊感到有些可惜。
於是一起去附近吃個飯,再走到武陵源汽車站。
我寄行李,想趁這段時間再去一個景點,他們等車,於是就在此分別了。
同行了幾天,我倒有些依依不捨了,怕分別場景,就急急忙忙地走了。
天氣熱,一時間卻不知道往哪裡走,想去寶峰湖,卻不知怎麼走,只好搭了摩低,卻一直勸我去另一個地方。
我時間也不多,就不鳥他,但答應了他遊玩後讓他載我回汽車站,還讓他的導遊朋友賺五塊錢門票抽成,結果到了發現門口就有公車到汽車站,但為了守信,我出來時還真的打電話讓他來載,眼巴巴看公車離開,多花錢又多花時間,我真是個好說話的爛好人。
看完了張家界,寶峰湖真的沒啥可看性,走走繞繞坐船遊湖,打發時間而已,門票卻也不便宜。
但說實在寶峰湖拿到其他地方,說不定也是個熱門觀光景點,只是這幾天審美疲勞,被張家界比下去,算他倒楣。
到汽車站做巴士到張家界市,一時茫然不知東南西北,不知怎麼做公車,於是又打低了。
中午那一陣的大雨轉為大雷雨,班機延誤,在機場待了許久,幸好最後仍順利到達南京。